美剧为什么厉害?

※发布时间:2019-10-11 6:20:13   ※发布作者:habao   ※出自何处: 

  你是不是也有这样的经验:有时越是生活疲惫、工作压力巨大,越想刷上几集美剧,它可能有点、烧脑,剧情紧凑,画面信息量很大,乍看上去,不像是缓解疲劳的好方式,喜马拉雅山雪怪却反而让我们欲罢不能……

  对于这个现象,Netflix 委托人类学者做过一项调查,结论是:相对于在那些轻娱乐节目前的走神,按照自己的节奏主动沉浸入一个不同的世界,更能让我们忘掉这一天的压力,及时清零。

  而美剧也在源源不断地提供着足够丰富、复杂的世界,你能从里面看到文学、社会调查、职场知识,也能看到百老汇的传统,和电影的锐气。

  你肯定也注意到了:在围绕《的游戏》第8季的争议中,被的焦点一直是编剧大卫·贝尼奥夫和D·B·威斯。

  《权游》编剧大卫·贝尼奥夫和D·B·威斯。虽然 《权游8》的结尾有争议,但也不妨碍其在业内仍备受推崇。艾美上拿到32个提名,打破该纪录。其中,“小”彼得·丁拉基斩获剧情类最佳男配角后,在致辞中特意感谢两位编剧,称赞他们有才华、幽默,“我真的是为了你们俩走过了并和我,而我愿毫不犹豫再做一次。”

  制片人乔恩·富雷曾这么评价编剧的职能: “编剧就是制片人,最初的想法是他们提供的,整个故事是他们创造的,剧本是他们撰写的,他们决定故事的结构和情节的发展方向,他们还参与演员挑选,总之他们直接决定着收视率的高低。”

  因为一旦更换编剧,剧的气质、风格、角色定位甚至故事主题都可能发生变化,观众们很可能不会买单。

  演员们非但不能飞扬跋扈地随便要求编剧改戏、加戏,要是挑战了编剧的权威,也很可能会在剧中“以死谢罪”。比如 《实习医生格蕾》中的乔治医生,因为擅自改台词与主创发生矛盾,就遭此惩罚。

  与编剧相比,导演的工作就没有那么稳定了,他们更像是客串者。《的游戏》拍了8季,每一季启用的导演都不一样。

  不少美剧连同一季也不会只有一位导演。 《纸牌屋》就是典型例子,因为有大导演大卫·芬奇坐镇,它在前一直以此为噱头做宣传。但其实,芬奇只导了前2集,剩下的11集另交由5位导演完成。

  观众从剧集开头结尾的字幕中就能看出剧组的次序——通常,主编剧会紧贴着剧名出现,这代表他们是剧的灵魂。

  几年前,阿里影业一位副总裁说, “我们不会再请专业编剧”,“我们会请IP的贴吧吧主和无数的同人小说作者,不要你写剧本,就是写故事,也跟游戏一样不断淘汰。”

  相比之下,美剧行业就显得太“老土”、太“脆弱”:14年前曾经因为编剧的一次,整个行业都玩不转了。

  那是2007年底,当时美剧正在起来,但编剧们的待遇没有被足够重视,于是,美国编剧工会组织了全国1.2万名编剧一起大,整整持续了100天。

  受影响,金球颁典礼取消,改成了发布会。奥斯卡典礼虽然如期举行,但因为没有编剧帮忙写串词,精彩程度也大打折扣。

  2008年金球因为影响,取消了颁礼,改开发布会,用半小时完获名单便草草结束。坐着的都是捧着电脑的记者。

  现如今,编剧经常是剧组里薪酬最高的工种, 有人赚得比演员多。为了争抢顶尖的编剧,制作公司会开出惊人的大合同。

  贝尼奥夫和威斯的“权游8”虽然受到,但8月初,Netflix还是与两人签下了总价2亿美元的多年合同,请他们来操刀未来的新剧集。

  经常有人分析比较国产剧和美剧的差异,说到后者的信息密度大、情节吸引人、价值观成熟、有人性深度等等,除了表演、摄影美术的因素外,其他大多都和背后的剧本有关。

  一个并不成熟的小灵感,经历九九八十一难,一点点成型、拍摄、制作,编剧要顶着时刻被淘汰的压力,从头到尾参与全程。

  提纲被买断后,编剧们就需要提供更完整的剧本了。会花几个月的时间来对这些剧本进行至少两轮筛选。只有大约10%的剧本能通过筛选,拿到拍摄试播集的机会。

  从这个角度来说,《的游戏》就很幸运了。它的试播集拍得奇差,扮演雪诺的哈灵顿透露,他在试播集中的表现非常糟糕,以至于制片人经常会以此“”他:“你要是总抱怨的话,我们就把试播集放到网上。”

  最初的试播集有多差呢?据饰演琼恩·雪诺的基特·哈灵顿透露,他在被毙掉的试播集中表现是如此之糟糕,以至于制片人经常开玩笑他,“你要是敢把我惹毛了的话,我们就把试播集放到网上。”

  《硅谷》编剧亚力克·博格说:“年轻时我在《宋飞正传》和《消消气》剧组工作过,那时总编剧会召集一帮编剧,给每个人分配负责的集数,然后大家就自顾自地闷头写。等到交剧本的时候导演才会告诉你:‘把这部分删了,已经有人写过类似的剧情了。’”

  但在过去十几年里,人们的看法完全过来了:原有的写作方式要不停地重复返工,效率太低下,无法应付短时间内制作多集电视剧的创作压力,编剧室模式应运而生。

  团队根据能力特点分工,有人擅长编情节,有人擅长搭结构,有人写台词是行家……像 《的游戏》有17个编剧。主编剧兼做制作人的话,还会参与分红。

  “一开始,我不想把它拍成某位大毒枭的故事,我希望展示整个行业的发展。这个主题太庞大了,在和团队聊的时候,我们才理清哪些人物要重点着墨,哪些事件是推动剧情的关键节点。”

  《透明家庭》中有多个LGBTQ角色,而在编剧团队里,就有5位跨性别者。他们交流各自的生活经历,一起判断哪些剧情是在现实中会发生的,才让故事不会假大空。

  《生活大爆炸》里有大量涉及高深科学知识的台词,编剧创作时把专业词汇空出来,请专家来填。为了尽可能还原真实,《毒枭》的编剧团队联系了每一个与埃斯科巴案有的人,听他们讲述事件的内情。

  纽曼说,他每天早上起床时都会告诉妻子:“完了,我今天脑子里一点想法都没有。” 但进了编剧室,盯着写满密密麻麻线索的白板,和同事们聊一阵,总会有灵感蹦出来。

  成功的窍门是真正热爱这份工作,最好还能喜欢你身边的人——编剧们很可能每天一待就是12个小时、一周5天,运气好的线多年。

  纽曼说:“你需要有一股劲。你的想法被同事否定是常有的事,但就算已经精疲力竭,也要把剧情聊明白才回家。”

  美剧的编剧不少都是名校科班出身,在出道前经历过大量的严格训练。修读剧本创作硕士学位(MFA)的学生,从进校起就被要求每周写十几页纸的剧本。

  在剧本写作课上,老师们不会长篇大论地理论知识和写作技巧。与其说它是课堂,不如说它就是一个编剧室,学生们大量地写作,然后在班里分角色朗读,由其他学生指点。

  在学校里习得的本领只是入行的基础技能,多数人都要历经多年积累才可能崭露头角。编剧的黄金期往往在入行十年后才会到来。

  D·B·威斯在2002年就靠着小说作《幸运流浪仔》出了小名,但在改编《的游戏》之前,他的编剧事业一塌糊涂,写一部烂一部,为《安德的游戏》和《我是传奇》前传写的剧本还被毙了。等到写出《的游戏》,他已经40岁了。

  能把剧本写得这么好,是因为主编剧鲍尔·威利蒙本身就有经验。他参与过希拉里的竞选,后来在2004年时,他是竞选人霍华德·迪恩团队中的一员,对华府的生态洞若烛火。

  既有内忧又有外患,想当个好编剧,必须耐得住寂寞。 但只要你真有实力,这个圈子也不会你的才华。

  艾美就设有“单集最佳编剧”,得的那一集署谁的名,项就颁给谁。只要能写出好故事,“小编剧”也能发光。

  相比之下,国产剧编剧不少都是生活阅历不够就闭门造车,甚至有些是没出校门的外包“枪手”。开会一起聊的人可能很多,执笔干活的往往就剩下一两个,经验和想象力不够时,就只能用套和段子来补,连这也填不满的话,便干脆抄袭去了。

  在今年的艾美上,以Netflix、Hulu、Amazon三个平台为代表的互联网自制剧获得46个项,创下新高。之前几年是这样的:

  而就是在2012年,Netflix不满足于只能购买别家版权,决定拍摄自制剧。《纸牌屋》是他们的第一枪。为了抢下《纸牌屋》,他们不仅开出了1亿美元的高价,还向创作团队:

  这种条件在当时的电视行业是难以想象的。 当时还有多家对这部剧有意,但他们都希望按照老规矩:看过试播集后再定。Netflix的玩法在他们看来简直是疯了。

  Netflix定位是一家科技公司,他们是通过自家数据库,发现“大卫·芬奇”、“凯文·史派西”、“悬疑”、“圈”等关键词对应的收视数据都非常好,于是决定把他们组合在一起。

  《纸牌屋》不仅成了首个斩获艾美和金球的网络剧集,还改写了Netflix的发展方向,更重塑了电视剧行业的格局,打开了未来之门。

  现在,Netflix的内容已经通过网络覆盖全球190多个国家,而竞争对手Amazon声称比它更多。

  2016年,英剧《战地神探》的编剧赫洛维兹写下这样一篇文章:《为什么比起BBC,我们编剧更喜欢为Netflix工作》。

  那一年,Netflix投拍的以英国王室为题材的《皇冠》得到盛赞。赫洛维兹在文中发问:“为什么BBC没能摘下《皇冠》?这是最具英国特色的故事,但它却被美国人偷走了。”

  “Netflix为《皇冠》第一季的预算就有1亿英镑,我的《战地神探》九季加起来,也没拿到这么多投资。”

  近日,Netflix买下《宋飞正传》的4K重制权,为此付出了5亿美元;之前,为了给《老友记》续1年版权,Netflix砸下1亿美元。

  而明年,《老友记》的版权将归HBO旗下的流平台HBO Max所有。他们为了买下《老友记》和《生活大爆炸》,分别花了4.25亿和5亿美元。

  曾经,电影和电视剧之间存在着明显的链:拍电影的瞧不上电视剧,拍电视剧的出了名,就一门心思往电影圈跳。

  但现在,好莱坞的格局已然在改变。我们在小屏幕上看到了马丁·斯科塞斯、沃卓斯基姐妹这样的大导演,也看到了凯文·史派西、梅丽尔·斯特里普、尼克·基德曼等奥斯卡影帝影后级的演员。克鲁尼也在今年的《第二十二条军规》中出场。

  他们当然是被高报酬和高投资带来的品质所吸引,但除此之外,也是在小屏幕上看到了比电影更广阔的表达空间。

  凯文·史派西曾说:“我当年很幸运,刚进入电影业的时候(1990年代),电影还十分有趣。但是如果你现在再看,就会发现这个行业关注的电影已经和1990年代时我们拍的那些电影不一样了。现在,最有趣的情节、最有趣的角色都在电视剧中。”

  大卫·芬奇也有相似的感受。他甚至表达过退出电影界的意愿:“现在的市场发生了很大的变化,很多好电影并没有取得很高的票房成绩,但是我也不愿意去拍那些能在市场上取得高收益的东西。”

  当电影界的资本越来越倾向于特效时,流时代的“电视剧”接纳了想讲个好故事的导演和演员。

  大卫·芬奇监制的《爱,死亡和机器人》后,先锋大胆,好评如潮。主创米勒说:“创意产业终于准备好迎接它们了。”

  《透明家庭》编剧吉尔·索洛韦说:“LGBT这么私人、隐秘的故事能进入大众消费领域,这在以前是难以想象的。更想不到的是,观众还会投射自己的经历,与角色产生共情。”

  写出剧本后,索洛韦先去找了几大电视网,结果被一致。要不是Amazon出手捡漏,《透明家庭》很可能胎死腹中。

  赫洛维兹说:“如果我写一个故事,讲的是一个被诊断出患有癌症的化学老师,他成为了这个国家最大的供应商,我可能会在一片哄笑声中被赶出房间。”

  以前电视网喜欢把电视剧定义成供主妇们打发时间的肥皂剧,但现在,你可以看到流的网剧,正在把不同性别、种族、性别偏好、残疾、疾病、立场的人物展现给观众,也把关于这些议题的探讨,带进了那些之前对此缺乏认知的家庭里。

  大卫·林奇指导的《双峰》第三季,首集长达120分钟,体量与一部电影无异。这在传统电视网是不可能的。

  大卫·芬奇监制的动画剧集《爱,死亡和机器人》,每集5-15分钟不等,风格各异,就像一个小型的科幻动画电影节。

  编剧杰德·默丘里奥说:“我记得几年前,高管们会你不要把事情弄得太复杂,不要有太多跨剧集的连续故事,因为观众不会记得上周发生了什么。”

  但如今在流上,人们可以一口气刷完一整季了,观众的记性不再是创作的阻碍。过去套化、情景式的剧情设置已经不再受宠。编剧放手去挑战复杂性的边界,他们开始探讨深刻的人生话题,诸如爱、性、、孤独和。

  《百年孤独》先导片。据学者阿尔瓦罗介绍,马尔克斯曾经亲口说过,《百年孤独》最适合拍成50小时的电视剧。而且,马尔克斯为这部小说写过不少对话,只是在最终成稿时给删掉了。“现在,这些对话终于能派上用场了。”

  “父亲生前一直不肯把《百年孤独》的版权卖给电影公司。他认为剧情片天生受时间结构的,不适合拍摄《百年孤独》。而且他只允许这部作品用西语呈现。”罗德里戈说,

  “但在当下,有才华横溢的编剧和导演,剧集质量可与电影媲美,而且全世界的观众也对小语种内容越来越接受了。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了。

  既有宽松的创作,又有激烈的竞争和淘汰,既有充足的制作经费,又能把经费用在最重要的工种上,而不是指望什么流量明星或是后期买数据。美剧的护城河自然也越筑越高。

  以前,关于好莱坞有一句经典的话:“好莱坞最核心的东西,不是那些伟大的电影或影人,而是提供了一种想象。”

  比如像《老友记》,扮演了很多人青春年代的情感和友谊指南,而《都市》则成为走出校园后的都市生活教科书。有人说,“《都市》不仅改变了女人的衣柜,也改变了她们的人生观。”

  加上家长里短的《摩登家庭》,职业剧模板的《广告狂人》《新闻编辑室》《我为喜剧狂》《豪斯医生》《丑女贝蒂》等等,美剧提供了一整套的生活方式模板,家庭里,职场上,种种的难言之隐,篇篇的挣扎……

  《百年酒馆》,一部由易斯·C·K自己投资、自己制片、自己发行,自己写剧本、导演、剪辑、主演的剧集。因为太多,放出前必须零宣传,易斯明白只能自己制作。

  《伊芙1》和《伦敦生活》的编剧菲比·沃勒-布里奇,从戏剧学校毕业后,本来准备好做个演员了,却两年都没找到工作。在她最情绪低落、愤世嫉俗的时候,被朋友鼓励试试自己来创作。

  她的第一份“作业”只够演10分钟,后来,她将其扩成了6部短剧。凭借这部剧本,终于有关注到她了。

  英剧《伦敦生活》爆红后,她问过不少人,这部剧里的什么东西吸引了他们。她得到最多的回答是:“我自己就是女主本人。”“人们经常告诉我,他们家的某位跟戏里的角色一模一样。”

  菲比说,“大家看着剧里的人尝试去沟通,然后失败。很多人都认识到,他们真实的生活也是这样的。”

  对观众来说,美剧成了一个最懂他们的朋友,还扮演了复杂人性的观察室,《越狱》《家族》《真探》《冰血暴》《心灵猎人》,包括《纸牌屋》,会做坏事,也有柔情,给人性留足了灰色和神秘的地带。

  它的视野也足够开阔,从全世界范围寻找故事,又把百老汇和好莱坞的精锐与活力,乃至美国现实小说的传统、新闻业非虚构报道的底蕴,旧瓶新酒地重新融合,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的那一壶。

  陈丹青曾称,美剧就是21世纪的长篇小说,“人的是听故事,最好的故事是活人现身……伟大的绘画与文学哺育了今日的影视。但人的迅速扑向新媒介。许多老媒介被新媒介灭了,许多艺术的类型过时了,消失了,人的一点没变,无底洞:人永远想看见自己,又想知道别的窗户里男男在干吗。”